25,碑帖



    斜风将雪片吹落在屋檐上,渐渐积起厚厚一层。

    风灯在风雪中摇曳,像是两点萤火。

    被萧执赶出来的燕飞,穿着绣鞋踩在积雪上,湿意入了鞋里,丝毫不在意。

    这会儿青芜应当已经睡了。

    燕飞不欲回去扰了她的安眠。

    转身去了小厨房,拎了壶酒,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时不时举起酒壶灌上一口。

    夜太长,酒壶里的酒液太少。

    她另一只手握着一条银链,链坠上挂着一枚小小的玉佩。

    上头刻着一个字,泽。

    三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景泽留给她的。

    也是那漆黑的夜里,景泽倒在冷硬的石板上,那么凉,那么疼。

    再也没有人,会温声哄她。

    他准备好的家,再也迎不来主人。

    他那样美好,这世道太污浊,本就不配拥有他。

    还有她的父亲,在景泽死后,被投入昭狱。

    出来时,全身的骨头被打断了一大半,经脉尽断,各种烫伤,烙伤不计其数。

    生而为人,竟可以对自己的同类残忍到如此地步。

    按照父亲的安排,她离开了上上京。

    那高高汉白玉阶上的宫阙,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她生命中重要的人,都被那巨兽吞吃入腹。

    那些一手策划一切的。

    推波助澜的。

    袖手旁观的。

    依然在那热闹繁华里,生活热烈。

    这冰冷无情,昏聩荒唐的世道。

    那逃亡的大半年里,腿伤,毒入肺腑,咳出了身上一半的血。

    她趴伏在小屋的木板床上,一个接一个用血在床板上写着“杀”字。

    一个叠一个,鲜红的‘杀’字,支撑着她度过那段阴暗的日子。

    十五岁前,她想做一个游侠儿周游天下。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仗义的剑下。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的父兄,她的未婚夫婿,都死在她的前面。

    她要在这孤冷寂静的夜,饮着酒,去回想从前的那些鲜衣怒马。

    “景泽,我想为你掉几滴眼泪,可我已经不会哭了。”

    “我只能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你。”

    燕飞狠狠地将壶里最后的酒液灌入口中,勉强地笑了笑。

    无人可赏。

    ……

    萧执再次醒来,只觉头痛欲裂,仿佛这些年没有过的疼痛都在这一刻发作。

    片刻后,他想起昨日夜里的事。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环顾一圈,没见到那前太师之女。

    倒是贴身侍卫见他醒来,知道他不舒服,连忙吩咐人端了热汤来。

    “时候还早。王爷,今日是否让人带那大夫过府?”

    萧执摇摇头,示意侍卫扶他起身,

    “过两日再说吧。”

    侍卫侍候萧执更衣后,收拾床铺被褥时,只见上面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异样痕迹。

    院里的人都以为王爷让表姑娘铺盖搬到屋里,是为了侍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