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离别之时(上)-第2/3页





        只是想着二十年来,虽竭力任官治民,天下之状,改善却仍属有限,还出了天理教这样的事,阮元和那彦成心中也是各自叹息,不知前路竟会如何。

        这日阮元结束了朝廷公务,方才回到衍圣公府,只见病榻之上,孔宪增面色苍白,双目无力,一旁侍奉的孔璐华望向自己时,神色亦是黯然,却也清楚,孔宪增染疾已深,或许过不得几日,便也是大限将至了。心中酸涩,忙轻趋到了卧榻之前,对孔宪增道:“岳父大人,小婿来迟了,小婿无能,公务不能及早清办,以至于今日方才重见岳父,还……还请岳父见谅。”

        “伯元,真没想到啊,嘉庆元年杭州一别,如今时隔十八年,你我这一见,竟是生离死别啊。”孔宪增看着阮元神貌,也清楚他多年为官,尽心公事民情,面色亦是憔悴,再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山东学政了。便向他宽慰道:“不过,我把璐华嫁给你,如今想来,也是幸事啊。璐华嫁了你十九年,你们夫妻二人,一直琴瑟相谐,她出嫁的时候,我总是担心她身子不好,万一染上什么病痛,可如何是好啊?你悉心照料璐华十九年,倒是……倒是我这个做岳父的要感谢你才是。而且,你为官事迹,璐华平日来家信也都和我讲了不少,你安抚浙江,百姓太平,督办漕运,能解民困,修书兴学,恩惠后世,应该说……能做你的岳父,是我最得意的事了。”

        “爹爹,您要是累了,就好好歇息,我和夫子这几日,都会陪着爹爹的。”孔璐华看着父亲病危之状,也不觉啜泣道。

        “璐华,伯元毕竟是朝廷命官,爹爹看来,还是公事为重啊。”孔宪增却对孔璐华笑道:“方才,朝廷里来的人也告诉我们了,伯元这也要尽快南下江西,去接任巡抚了,伯元这也加了光禄大夫,如此说来,皇上……皇上自然会继续重用伯元了。伯元,这几日有璐华回来陪我,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把京里的事办完,就赶快南下吧,切莫……切莫因为我的身子,真的让江西出了乱子啊。”

        “岳父……岳父如此体谅小婿,小婿实在惭愧……”阮元眼看孔宪增对自己依然信任有加,一时心中难过,竟也落下泪来。

        “伯元,其实我也知道,你啊,还是太要强了,有些事,你来求爹爹,求庆镕,我们都会帮你的。”孔宪增又对阮元安慰道:“我明白,你平日虽有养廉,可修书救灾,办理公务,开支却也不少。我也清楚,你绝非贪婪之人,朝廷的钱到了你手里,你每一分花得都用到了实处,百姓因你而受实惠,后学因你而能成学,那你用钱之事,就不用拘谨了。我也清楚,我孔氏一门,虽为圣裔,却也是与外人一般的**凡胎,或许本也不比外人高贵到哪里去,可是我们孔家,坐拥良田万顷,子弟不耕不织,便可安享家财,衣食丰足,平日想起这些,我……我也很惭愧啊。所以我也告诉庆镕,若是你需要用钱,我孔家必竭力相助,如此,咱们这些余钱,也算是用到了该用的地方啊。”

        “岳父……小婿谢过岳父。”阮元伤感之下,也答应过了孔宪增。

        随后,阮元也在衍圣公府住了三日,待胡长龄交割了礼部事务,便也与胡长龄、桂芳一并乘船,南下淮安、扬州,准备前往江西去了。船行方至山东,孔宪增的讣告便即到了阮元舟中。

        而阮元将要收到的讣告,却远不止这一份。

        七月之时,阮元在淮安与桂芳交割了漕院印信,便即继续南行,可桂芳这时已然有疾,入淮之后,不仅未能治愈,又染上了江淮疫病,竟然就此一病不起,英年早逝。次年,胡长龄也在归隐通州之后,患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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