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走出扬州-第2/8页



    听到这里,钱大昕也不禁大笑,道:“伯元,这扬州可是你故乡,平日美食美酒,你可少不了我们的!我看啊,今天咱就由伯元引路,再去那虹桥吃上一顿。眼看这金秋时节,也快过去了,若再不吃一顿蟹,可就要等到明年喽!”说着一边拉了谢墉,一边拉了孙星衍和阮元,便往通泗门去了。四人这一日自是大快朵颐,不在话下。

    之后一连数日,阮元和钱大昕、孙星衍等人讲论经史,自也有一番乐趣。眼看谢墉启程之日已近,钱大昕和孙星衍本非扬州之人,在这里游玩一番,就开始为启程做准备了。可阮元二十余年来,大半时间俱在扬州生长,此时想到眼看要离开故乡,未免有些不舍。后面数日,便辞别了孙钱诸人,多在扬州流连,看着小秦淮、瘦西湖,总是不愿离去。钱大昕等人知他难舍之情,也任由其便,不加干预。钱大昕还和孙星衍说,阮元如此留恋扬州,正是有情之人,饱学之士易得,情深知己难求。能遇上阮元这般朋友,乃是二人之幸。

    阮元除了流连扬州,也相继去信,与师长亲友作别。这一日乔书酉回信到了,说能有阮元这般敢于北上前应会试的学生,自觉欣慰,只愿阮元早日高中。但想着李晴山这一两年来,身体渐渐衰弱,听董子祠那边人说,已是经月卧床不起,便定下一日,来看老师,杨吉也跟在阮元后面。

    一路进了李家,阮元问了安,便入得李晴山卧房,眼见老师虽强颜欢笑,精神早已不如当年,也不觉伤感,道:“李先生,是学生没用,请不到良医给先生诊治,害得老师下不得床。”

    李晴山笑道:“伯元,你服除之后,连年应试俱是高中,老师虽然这一两年,身体不行了,但心里可开心着呢。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就算你请来郎中,只怕我这身子,也挺不下去了。用药的事,我可比你清楚多了。”

    阮元道:“其实学生知道,当日家中不测,若不是老师一力帮衬着,只怕学生日后考学,都考不得了。老师当日也拿了药过来,只是……”想想母亲还未等到李晴山的药就已身故,一时眼眶渐渐湿润,却说不出一句话。

    李晴山道:“伯元,你为人重情重义,老师是喜欢的,只是你毕竟年纪尚轻,有些事,你可要沉得住气。你去京城应那会试,可要知道,这天下大比,最是艰难。老师曾听京里人说过,最终得以取录之人,大抵百人中有五人而已。若你不愿浅尝辄止,而是一心想中进士,可要记住,便是一次两次落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千万不要心浮气躁。老师当日应会试,也是第四次上,才取录得一个同进士出身呢。”

    阮元点点头,记住了李晴山的话。进士即便取录,也有“三甲”之分,第一甲只有三人,称进士及第。第二甲一般三四十人左右,称进士出身,大多进士都只能位列三甲,称同进士出身。清代科举取士,进士不算太多,大抵一次百余人至二百人上下。但清代为了彰显皇恩,取信于士子,开设恩科也多,往往有连续两年都举办会试的情况。

    但阮元想着,以前一直有一个疑惑,他从来没问过李晴山,也没在意。但此时眼看和老师一别,只怕便是诀别。不禁脱口而出:“老师,其实学生一直有个问题,只是……”

    李晴山笑道:“你是想问,我当日已取中进士三甲,本应入朝为官,却未及选录官职,便归乡教书来了,是何原因,是吧?”阮元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老师既已点破,也只好点了点头。

    李晴山虽然长年卧病,可说起这段往事,却来了兴趣,可这兴趣之中,却也有一丝悲凉。只听他缓缓说道:“伯元,我是乾隆三十六年,辛卯年的进士。取录之后,内阁庄学士闻我试卷,便欲一见。庄学士人很好,见我家贫,还想赠我些银子补贴家用,我那时觉得无功不受禄,便回绝了。但庄学士为人,我眼见得谦虚好客,想着可以深交,便与他相约为友。朝中我之前识得刘文正公,之下便是他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