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大观楼的迷思-第2/3页



    “这是你等不通史事之故,那孙髯之语,一味追求对仗,却忘了他所言史事,其实有一处并非功绩!”阮元也向他辩道:“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这其中汉唐元三处,俱是开疆拓土之事,有三代帝王开拓之功,方有了今日云南得列国朝版图。唯独北宋不然,宋太祖玉斧划界,将滇南之地尽数划给了大理,有宋一朝,竟无一日统辖云南之地,如此放弃疆土之举,怎可与汉唐元三朝并列?更何况这对联只言前朝,本朝之事又不见其书,那我……那阮总督便即行折中之法,以爨长蒙酋之语代替伟烈丰功,这样既符合史实,又加入国朝治滇之事,岂不是两全其美啊?至于那断碣残碑,更是不对,若没有历朝云南开拓,如何能得今日云南大治之象?前人的治滇辛劳,岂是一句断碣残碑所能概括的呢?”

    “老先生,您这样说……也有您的道理,可是……我们并不觉得大理就有什么不好。大理那几百年,咱们的祖先在这里,不是一样过的是太平日子吗?”文士眼看辩论不如阮元,也只好对阮元说道:“其实单论这对联言语,怎么写倒是其次,很多朋友最看不惯的,是那总督原本不是云南人,却非要自作聪明,来改咱们云南人自己的对联。这孙髯前辈在我们云南,从来备受尊敬,他的对联,又岂是外人可以随便改动的啊?你们中原人觉得自己有文化,可我们云南人,也有我们云南人的文脉啊?”

    “说的是啊。”另一名在一旁游玩的文士听到阮元辩论之语,也上前向阮元道:“如今这总督,我看自傲得紧,根本不管咱们云南人是何想法。前些日子他改修城里武侯祠,别的不说,偏偏要把那七擒孟获的图画张列于祠堂两侧,那孟获本就是咱们云南人,在那图上,却要对诸葛武侯卑躬屈膝,这谁看了好受啊?若是这阮总督再这样干下去,我看,以后他也别想在咱们云南留下好名声了。”

    阮元听着两名文士之语,一时也沉默了下来。原来直到这时自己方才发觉,自己治滇之时,竟还有这样一重未曾虑及之处。

    云南与广东不同,自唐中叶以来,云南远离中原政权,独自立国,几有六百年之久,滇中百姓往往只知南诏大理,而不知唐宋辽金,直到元初平定大理,云南方才与中原王朝归于一统,但数百年来云南的地方意识,却不会因为版图的统一而被磨灭。阮元等人言及南诏大理,不过边陲小国,言及孟获,亦不过是诸葛亮当年的俘虏,但在很多云南人看来,孟获便是本地的英雄人物,而南诏和大理也是自己心目当中的“前朝”。包括阮元以自己的对联强行替换孙髯旧联的举动,在云南人看来,更多只是中原文化对云南本土文化的一种强行干预,至于对联高下,反而已经是次要了。

    自己督滇三年,可直到这时,方才理解滇人心境。想到这里,阮元也迟迟不发一语,暗思自己强改对联的行为,或许真的有些不妥。

    “夫子,你好像是……一片好心,却帮了倒忙呢。”眼看阮元不发一言,孔璐华也小声向他提醒道。

    “咱们回去吧。”阮元沉思许久,方才长叹了一声。

    入冬之际,大观楼的对联又被改回了孙髯原联。

    到了冬天,各省都在统算一年钱粮开支,整理刑案文书,江苏方面也不例外。这一日陶澍也再次来到江宁,向蒋攸铦汇报治河之事。

    “蒋中堂,苏松各处水道,如今都已经疏浚了。只是……”陶澍向蒋攸铦汇报道。

    “嗯,云汀,你做得很好……咳咳……你的事我自会上报皇上,为你议叙,还有……咳咳……云汀还有什么事啊?”看着蒋攸铦的神色,陶澍却也有些担忧,只觉蒋攸铦面色苍白,比起两年之前,显然要憔悴了不少。

    “蒋中堂,下官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说是……中堂准备招安的黄玉林,那人言而无信,根本就没有洗手不干的意思,相反,他还在筹划如何再去贩卖私盐。蒋中堂,那黄玉林本就是戴罪之身,中堂可切莫大意,竟被他花言巧语所惑啊?”陶澍不觉担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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