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止戈【上】



  今朝有月虽不是用剑的人,但毕竟也是个武修。他没能感受到沈清秋所言的那般强烈的剑气,但却感受到一层隐约的杀机浮在河面上。犹如淡淡的月光,逐渐晕开,顺着河水绵延飘向远方。

  “好像是有些,而且还很熟悉!”

  今朝有月细细感应了一番说道。

  那日他俩刚入太上河时,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径直的去坐游船。

  虽然大部分人第一次来太上河时,都会这样做,可今朝有月和沈清秋却不是如此。他俩当然也是第一次来这太上河,但并和大部分人却不同。

  天下人若是都做了相同事,芸芸众生便都会随波逐流,没有什么怪奇者。今朝有月和沈清秋自是雨中不同之辈,他俩虽然没有去做那游船,不过也着实没干什么别的惊天动地之事。而是在距离太上河入口处最近的一座茶楼中要了两壶酒,点了一盘高汤烫三丝。

  别处的茶楼一般只有些茶点,即使卖酒,却也不会有什么餐食。这家茶楼虽然门口挂着茶牌,实际上和酒肆饭铺无二。

  高汤烫三丝是一道南方的名菜。

  用老鸡煲汤,火腿、萝卜,豆腐,三者切丝后,将煲好的汤还在沸腾翻滚之际一勺一勺舀起,浇在切好的三丝上,直到这三丝被完全“烫熟”为止。

  口味清淡,风格独特,虽然不下酒,但与茶也算是极为般配。今朝有月本以为沈清秋会点些大鱼大肉之类的荤腥打打牙祭,可他却只点了一盘高汤烫三丝。一口酒,一口菜,不慌不忙的吃完后看着门外刚刚离岸的游船,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这日太上河的天气算不上好,日头稍微倾斜,便已有夕阳之感。河面起雾,犹如飘荡的胭脂,一股浓郁的媚意便重重的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只一壶酒,沈清秋竟是喝醉了。

  这酒很一般,要比今朝有月在博古楼中送给他喝的酒差远了。都说劣酒容易醉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雾气微漾着,夜逐步而至。沈清秋双眼闭合,脑袋靠在椅子背上嘴里似是还在咀嚼着还未全然咽下的高汤烫三丝。太上河虽然来了,来了也并未给两人什么慰藉,可陌生之中总是有一种新鲜感。不自觉的,今朝有月便笑了。

  三丝已经吃完,两壶酒也喝到了见底。

  沈清秋酒意袭来,正在犯困。

  无话可说时,在这样的临界时分只有笑才是最恰当的举止。

  正在今朝有月自得其乐的时候,沈清秋忽然坐直了身子,两眼圆睁,目光炯炯的从门外望去。

  “太上河中有高人啊!”

  沈清秋说道。

  今朝有月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随着沈清秋的目光一道望去,却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高人?门外只有花魁们的画舫,和已经远走的游船。”

  今朝有月说道。

  沈清秋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所言的高人正是在那些个停泊的画舫中。

  “能上花魁画舫中喝酒的,都是高人。没什么稀奇的。”

  今朝有月说道。

  他的武道修为比沈清秋差,感知的敏锐程度自是也慢了不少。

  话音刚落,他便后悔了。

  直到此时他才体会到沈清秋的弦外之音。

  从这里看出去,只能看到五艘画舫,分别是太上河中排名前五的花魁。

  就在这五艘画舫中,今朝有野感到一种奇怪欣悦之情,好似花蕾绽放时,静悄悄的轻薄。轻薄到无法用言语去描述,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用来借鉴、比拟。以至于要是不用心去感受,甚至都没有办法去确认这欣悦是错觉还是真实存在。

  就像在春日暖阳中,春风遒劲时,看到天际之上有一只高飞的纸鸢。纸鸢下定然有个牵线人,只不过离得太远,谁也不曾得见。若是当真循着纸鸢走去,想必是袖筒微卷,露出一双泛红的素手。亦或是这纸鸢早已断了线,前线之人手捧一碗黄藤酒,正在目送它的离去。

  这种感觉虽然极为浅淡,但着实不应当从这些个花魁的画舫中生发出来。现在沈清秋和今朝有月都感受到了剑气与杀机,虽然形式不同,但根基不变,只是要比上次浓郁了不知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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