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求活！真念一直线

　　“方信...方信...”

　　“方信！”

　　“方信...”

　　朦胧中一个个虚幻的影子不断呼唤着方信的名字，从出生至今所有的回忆冲击着方信的大脑，他看到了制作人将稿子甩在他脸上，漫天飘舞的纸片；看到了女友李小沐的病危通知单；看到了自己顶着烈日送外卖的身影；看到了好兄弟转身离去的背影；看到了希望大桥上自己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大喊：

　　努力！加油！

　　努力？

　　加油？

　　怎么做？

　　你特么告诉我，

　　怎么做啊？！

　　一个魁梧的男人闪进方信的记忆，那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疼吗？”

　　年幼的方信捂紧脸颊：“疼...”

　　男人挑着一双和方信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剑眉：“记着这个疼，记着你叫方信！正人以方，一言当尽一言之信，一日当尽一日之勤，脚踏实地，万里鹏程，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世间万物什么都可求得！如此，凭什么你说你做不到！”

　　“我会努力...”

　　“记着，这句话是你对自己的承诺，连对自己的承诺都完成不了，你算什么方信？！”

　　我算什么...方信！

　　猛地睁开眼睛，眼边一根根血管激张，方信张开嘴巴发出沙哑的嘶吼，苍白的五指深深插入地面，浑然不顾指甲劈开鲜血淋淋！

　　“努力！加油！”

　　努力！

　　我只剩下努力了，这是我唯一的东西，我要努力活下去...

　　一只手如何能撑起方信伤痕累累的身体？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不在呼痛，无数纷杂的念头钻入方信脑海：

　　绝望吧...

　　做不到的...

　　放弃吧...

　　你不行...

　　就算是那个简水落得如此也无法活下去...

　　你只是个普通人...

　　会死...

　　会死！

　　英雄从不存在，

　　他不会来救赎你...

　　你注定了...死！

　　地上一本染血的小册子。

　　《射雕英雄传》

　　死又如何？我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我还能当我自己的...英雄！

　　“啊啊啊啊啊啊啊！”

　　骨骼敲在地面上的清脆声伴随着咆哮响彻整个空间！

　　那是方信被撕破的断臂！

　　森森臂骨抵在地面上，终撑起了方信的身子！

　　疼！

　　疼疼疼疼疼！

　　剧痛就像烧得通红的锤子，不断敲打着方信每一条神经...

　　却也锤炼着一个男人不屈的意志！

　　一句话钻入方信的脑海：

　　你无从选择，因为命运逼着你伟大！

　　“来啊！试着打败我啊！艹你娘的命运！”

　　张开嘴巴衔起那本泛黄的书，方信拼命地咬紧，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慢慢爬行起来！

　　方向：马戏屋！

　　每一米都是流血的征途，每一秒都是殊死的搏斗，每一个眼神都是挑战命运的宣告！

　　这是人世间最惨烈的战役，是一个人对命运发起的冲锋！

　　不知过了多久，方信的脑子被疼痛折磨地没有意识了，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马戏屋的方向！

　　多撑一秒！

　　再多撑一米！

　　我会赢！

　　终于，方信滑倒在了距离马戏屋一百米外，那半截臂骨已经被磨平，流淌出不知名的褐红色液体。

　　油尽灯枯，甚至是血尽髓枯！

　　方信已经到达了极限，意识越来越浑浊，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思绪慢慢休止...

　　一个阴沉少女忽然出现在方信的识海里，那竟是方信扮演的角色：

　　森知静。

　　羞怯的声音轻轻响起：“你为什么...这么拼？只要死了就好了啊，死了就没这么痛苦了，和我一起死吧...这糟糕的人生，痛苦的人生，就此结束...”

　　“不，还...还...没完...我还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凭什么...向绝望低头！”

　　左手慢慢撑起身体，颤抖的膝盖跪在水泥地面上，方信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用膝盖一点一点地挪动起身体。

　　跌倒，

　　爬起！

　　再跌倒！

　　再爬起！

　　这条路，跪着也要走完！

　　膝盖终也到了极限，方信软倒在地上，看着最后一小段距离慢慢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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