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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周同本安静地坐在大帐中最末端的位置。他对帐中之人几乎都不怎么熟悉,自己的主将折适与顶头上司狄元也只见过几次,每次说上几句话而已。其他的人中,只有高逡这混账算是自己的老熟人,还有一个看着眼熟的,便是坐自己对面的那名也很年轻的将领,看对方坐的位置,估计和自己一样也是名营正,只是想不起来何时在哪里见过对方。

  等到石元介绍之时,他才想了起来,原来是上林苑演武时第一场对阵的两名武将之一,记得此人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大刀,他的对手使用号称最难掌握的武器马槊,两人战个旗鼓相当,武艺不错——或许应该算是比较厉害了,这是周同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对夏松这老头的感官还不错:在军营议事之时穿个常服,够虚伪,够装模作样。这样的人不是那种眼里揉不下沙子的直脾气,不会轻易与人翻脸,放到自己身上来说,哪怕自己在不清楚的情况下犯了一些错误,也不用太担心会被拿来杀鸡儆猴。

  这样其实很好,什么是“不清楚”的情况下“犯的错误”,前者是由自己来决定,至于后者是不是错误,也要看这位大帅的意思——想必这样性格的人多少会给陛下,给莫师伯一点面子的。

  他因为躲在最后,也没什么熟人,坐着坐着就有些神游天外,又回忆起成风教导他的那些内容起来。

  突然间好像所有人都朝自己看了过来,他才突兀地意识到适才是高逡这混账提到了自己。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立即起身抱拳行礼:“当不得高将军谬赞。勇捷军左厢第三军营正、后进小子周同,参见大帅,见过各位将军。”

  大帐内陡然的安静随即被一阵嗡嗡低语声打破,有人没听说过周同的,在向旁人打听;听说过这名字的,则是惊异于周同的年轻。

  “哦?周将军请上前来。高将军,你乃是禁军宿将,这位周小将军能得你如此赞誉,定有不凡之处,可能为老夫介绍一二啊?”夏松笑眯眯地捻着胡须,面上毫不动声色,完全没有听说过周同这名字一般。

  “咳咳,这位周同周将军,正是大家都听说过单骑阻敌,抵挡萧得让率数千宫帐军追杀我使团队伍之人。周将军于小石桥上横枪立马,金人不敢过河,大有前秦末年恒侯翼德喝断当阳长坂桥之威猛。后来又趁夜突袭敌营,杀得金人前锋阿里奇闻风丧胆,端的是智勇双全。如此少年英雄,难道当不得我大汉禁军俊杰之称?”

  高逡眼神钦佩、语气激昂,夏松看在眼里,心道:“少年人好勇,这高逡如此抬举周同,究竟是歹心还是好意?”却不知他这番心思实在是冤枉了高逡。

  自从调查周同的结果出来,自己提心吊胆了许久之后,高逡便下定决心要与连自己父亲也不敢随意得罪的周同保持良好的关系,至不济也不能得罪对方。事情做错一次是自己愚蠢,同样的事情再错第二次那便是自己活得腻了。

  早在他一开始得知周同的名字也进入了枢密院的调军名录里的时候,他便打好了主意,要注意时刻提周同宣扬名气。岂不说对方会不会领自己这人情,就算不领,非要与自己为难而自己又拒绝应战的时候,那大家便会明白,并非自己软弱,而是对方过于强大。

  基于这种心态,夏松提到要认识帐中将领之时,他便已经做好了准备,轮到自己时便将周同推到人前。

  高逡稍作停顿,待帐中议论声稍平,又夸赞道:“还有一事,在座诸君都还不曾知晓。世人都知,我渤海郡王府上藏有一把宝弓,名曰‘震天’。此弓弓力极强,自制成以来便无人可以开满。但在日前,却有一位少年俊杰开满了此弓;不仅如此,一口气连开十余次,尚且游刃有余。此人正是诸位心中猜想的,这位周同周将军!”

  他这是打定了注意,要将周同称赞为天上少有人间全无,因此不惜将自己的丑事也全抖了出来:“在下对周将军十分敬佩,因此禀告父亲后将宝弓赠送给了周将军。毕竟宝剑赠烈士嘛,这宝弓也当由周将军这般的英雄人物来使用,方才不会神物自晦——若是留在在下手中,那便是辱没了这样的神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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