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声 六



  六

  罗望大多数时间在作坊和工人一起工作,他对所有的工序都非常熟悉,就连老杨修理机器、脚踏车的工作,在老扬忙不过来时,罗望也拿得下来,尤其是熟皮用的化工材料,从购买到配料都是罗望单独完成,不让别人插手。他从不板着脸训斥下面的工人,谁的活出了毛病,只是让停下来,叫一个做的好的人进行示范,连续两次出现次品,毫不客气的辞退。从厂子开工,已经辞退了四个人,每个被辞退的工人,他都让周吉给一些工钱。但在厂里做工,一日三餐都能吃饱饭,这对贫困的工人们来说,吸引力远比几个工钱大的多。几个月时间过去,工人们对达盛昌有了几分依赖,对年轻的罗掌柜是有几分俱怕,有几分感恩,大家做起事来就格外尽心竭力,生怕引起掌柜不满被辞退。

  刘甲的暑假生活很忙碌,刘元生和刘元柱不在甘州,家里、家外的事都需要刘甲照料,每天在钱庄打理生意,钱庄关门上板,就到达盛昌和罗望与工人一起吃大锅饭。

  刘甲喜欢达盛昌吃大锅饭的氛围,几十个工人在院子里或蹲或坐,端着老碗,吃饭时发出响亮的声音,互相开着荤素不论的玩笑。在这方面,刘甲表现出了很高的亲合力,第一次端碗在一个工人旁边蹲下,工人站起来说了句“少掌柜好”后,拿筷子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走开不敢,接着吃更抺不开脸,刘甲嬉笑说:“蹲下吃呀,我碗里有饭,不会抢你的。”大家伙很快习惯了刘甲和他们围成一圈吃饭、谝闲传,刘甲不仅不反感工人们的粗俗,反而跟着他们说一些市井俚语,工人们对这位有钱人家的少爷、大城市的学生没有了排斥,多了些亲近。

  林家姐妹也时不时跟着刘甲凑一回热闹,姐妹俩是吃完晚饭才来罗家和罗望、刘甲聊天,林梅英与罗望母子已经很熟悉了,对罗望的称呼也由“罗掌柜”改成了“罗望哥”。

  母亲看着罗望和林梅英越来越亲近,就在私底下问周吉:“管事,这林家大小姐快二十岁了,为啥还没许配人家?”

  周吉说:“这不是秘密,只要是和林家有来往的人都知道,林夫人去世的早,林先生不愿给孩子找后妈,林梅英要照料林先生的日常生活,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就没有人说过媒吗?”母亲有点刨根问底。

  周吉说:“那丫头自小跟他爹读书认字,很有主意,再说甘州城条件好的就那么几家人,没有几个后生娃林家能瞅得上,到是听说几个外地大户人家托人说媒,林梅英当即拒绝,可能是放心不下林先生吧,还有就是宋家托人说过,是小少爷宋文辉,甘州城有名的才子,当时传的很邪乎,后来说是林梅英偷偷在公学门口看了一次宋文辉,对林先生说:“满瓶子不响,半瓶子咣当,根子不实,成不了材料,林先生就回绝了媒人。”

  周吉明白罗望母亲为啥打听,就接着说道:“要不我去寻一下林家大小姐的八字,你老找人给批一下”。

  母亲说:“人的婚姻虽说是天定的,福寿却是自己修来的。”

  母亲觉得,林梅英就是老天爷留给自己儿子的,她也是有自己主意的人。

  罗望又看上了一桩生意,对刘甲小声说:“吃完饭别走,有事给你说。”

  两人和工人们蹲在院子里吃饭,一个工人正在说市井流传的“四大”:“这四大难听是老婆哭、野驴叫、刷锅铲子、锉锯条,四大好听是:轻敲茶盅、黄鹊叫、新媳妇喘气、大姑娘笑,四大舒坦是:打响嗝、放响屁、掏耳朵眼子、……。”刘甲竟然听的聚精会神,没有听清罗望说话,等工人油嘴滑舌说完“四大香,四大臭,”有人问还有没有,工人说没有了,刘甲才回头问罗望:“你是问我吃饱了没有吗?”

  罗望笑着说:“再让他们给你灌这些脏水,小心你脑子里漂拖鞋,吃完饭有事说,快点。”

  两人放下碗进了堂屋,刘英子端来盖碗茶,双手递给两人就出去了,罗望说:“我想弄一批玻璃,甘州城里家家户户窗户上都是糊纸,只有教堂窗户是玻璃。纸不透明,不保暖,年年换,玻璃第一次安是贵了些,用三年就和用纸的费用拉平了,更别说那些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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