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座中闲话

　　平儿听了抿着嘴偷笑，这二奶奶也促狭起来了。

　　不等贾母问，凤姐便接着道，“救了咏哥儿这个高人，说不得，还要来给老太太磕头呢。”

　　贾母几人听了，更是一头雾水。凤姐一把拉过晴雯，“使了妙法子救人的，不是外人，却是晴雯的哥哥！”

　　屋内众人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连晴雯都瞪圆了眼睛，只看着凤姐。

　　贾母皱了眉道，“别不是什么浑话吧？晴雯哥哥才多大？”

　　“生死大事，哪敢在老太太面前混说，真是晴雯哥哥！”

　　见凤姐认了真，众人才惊讶出声。

　　贾母又问道，“他小孩子家家的，怎能救得了人？今儿你得好好说说。”

　　凤姐正要再说，这时屋外声音嘈杂起来，接着鹦哥跑进来说，东府珍大奶奶，蓉大奶奶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母忙让请进来，接着环佩玎珰，两个贵妇人带着些丫鬟走了进来。

　　先前一个二十上下，雾鬓风鬟，更显熟艳端丽，后面一个豆蔻年华，嫣然腼腆，两晕梨涡，偏又眼波流媚，面带春风，端是行动风流，堪令高唐赋梦。

　　二人先给贾母请了安，因这秦氏是个新人，贾母便让她二人就了座，秦氏不敢逾矩，只在尤氏身后站了。

　　贾母才问道，“你娘俩怎么得闲过来了？”

　　尤氏笑着答道，“腊八大祭后就没来过了，再不来，老太太都忘了俺们呢。”

　　众人一听，纷纷笑了起来，这尤氏素来极孝敬贾母，也是常伴膝下的。贾母几日不见她，也要念叨几回。

　　尤氏等众人笑声停歇，看了眼堂内大大小小的丫头，问道，“哪个是晴雯？”

　　贾母心下奇怪，我这丫头才学针线规矩，人前还不显眼，无缘无故的不会找她，难道真是晴雯哥哥救了人？！

　　那边凤姐一听，心下已经了然，又一贯和尤氏交好，嘲笑道，“还说是念着老太太呢，这一来就先问晴雯，显然也是个得了信的，面皮跟铆钉的木门一样厚，看个风景，还要扛大旗。”

　　贾母、尤氏几个听了，纷纷骂凤辣子得理不饶人。

　　那边晴雯忙站出来敛裾问好，尤氏见了，先伸手拉住了，“哎呀，这丫头的品貌，也是个不凡的，眼下还小，要再等个两年，都赶得过蓉哥儿媳妇了。”又对贾母道，“还是老太太会教养，这身边的丫头，个顶个的出挑！”

　　屋内诸人听了后，上下打量起晴雯和蓉哥儿媳妇来，晴雯穿了件奇怪的袄子，中间收了腰，倒显得她纤巧轻盈。那新媳妇只安静地站在尤氏身后，掠发浅笑，众人见她仪容俊雅，体态温柔，举止娇媚，端是美撼凡尘。

　　不过，在还不辩美丑的宝玉眼里，只觉得没什么不同，他一心里只想的是，能陪他玩的云妹妹才是最好的，那晴雯平日里只会捉针引线，话都说不上两句，一看就是个呆鹅，倒不如她家里的“卡通”画儿好玩呢。

　　贾母笑骂道，“你这一来就夸晴雯，转着弯儿的说好话，不要藏着掖着了，有什么事儿便说吧？”

　　凤姐也道，“哪用得着你来卖关子，老太太早已经知道了。”

　　贾母才道，“感情你娘俩也听说了谢家的事儿？”

　　尤氏笑着说道，“可不是嘛。赖家昨晚就提了程良，打了顿板子，一早就发到城外庄子上去了，闹的动静大了点，现在是阖府俱知。”

　　凤姐奇怪的问道，“他赖家怎么回事？说的不是晴雯哥哥吗？”

　　原来贾琏一向很少跟凤姐说外头的事，再加上贾琏认为不算是个事儿，昨晚夜里闲话，便没提鲍二、程良跟吴贵之间的龌龊事。

　　那贾母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越听越糊涂了，一会儿晴雯哥哥，一会儿赖家的。”

　　尤氏忙从头说起，先从顺合居救人这事说起，又提到了吴贵与程良的瓜葛，说到程良的胡作非为。

　　甫一听到这程良敲晕了吴贵，抢走了晴雯的卖身银子，贾母勃然大怒。

　　“他家向来是个老成规矩的，不想养出了这等刁奴来，如此胆大包天，任意妄为，做出这等谋财害命的事来了，怎能驱逐了事呢，合该送到官府去才是正理。”

　　晴雯这哥哥初来京中，又未闻什么陋习劣行，眼下更救了定城侯家的孙子，又是个能救急症的，贾母内心里，早偏向吴贵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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