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说话,干活和扫除器



  男孩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僵硬在床里,一动都不敢动。

  他感觉自己的肠子纠结地都快拧在一起,传来一股一股难忍的疼痛,如同一波又一波浪潮冲击着男孩的大脑。身子像是裂开了一段又一段,浑身上下都在嘎吱生疼。好在脑袋里的晕眩感在这疼痛感下慢慢消失,能够做出一些基本的判断,于是男孩决定起身离开这个被窝。

  明明是寻常人巴不得有的事情,男孩却视之如洪水猛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男孩还过于稚嫩,对心中那股悸动感到了畏惧,下意识地选择了躲避。

  只不过,男孩虽然这么决定了,可身子却是重若千钧不让他动。即便他意志强烈地想要离开,却丝毫挪动不了身体半丝。

  这是一场心灵与本能的较量,男孩小小的身躯便成为这两者拉锯的战场,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这张床、这张被子似乎有着特别的魔力,将男孩牢牢地禁锢在里面。被子里透出的香气有那能让人筋骨松软之效,男孩的大脑分明已经开始调动所有的力量,可身子本身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劲。

  男孩憋住气,闭上眼一用力,这才挣开桎梏,掀开被子后大口地喘起了气。

  他赶紧爬下了床,冲进卫生间,解决完内急后用冷水好好冲洗了一下脸。水珠一滴一滴地从脸颊滑落,从下巴尖滴下。男孩双手扶着盥洗槽,干呕几声,眼泪水和鼻涕也跟着反胃感一同流出。虽然没有吐出什么,但随着身体上下抽动几下,男孩觉得全身上下都舒服了些。等着身体里的疼痛感完全消失,大脑愈发清醒之后,男孩长大了嘴巴,仔细地审视自己口腔内侧。

  洁白的牙齿完完整整,鲜红的舌头一如平常。

  男孩试着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舌根,结果又是引来一阵干呕。

  等着终于平复下来,男孩尝试着发出声响,一声略有些沙哑的“啊”完整地从他的喉咙里蹦了出来。

  男孩合上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是,谁?我,叫,什,么?”

  每一个字节,每一个音符,都如他所想那般,清清楚楚地从嘴唇的开合中吐露出来。

  男孩内心里火山喷发、海啸席卷、台风呼啸、大地裂变……在他拥有的记忆里,他还没有过如此复杂古怪的感情。

  于是男孩长呼一口气,决定稍稍加快一点速度,让自己的口舌快速活动起来。

  两年时间都不曾发出声音的喉咙,此刻却是突然通开,让男孩在欣喜之余还不禁有些困惑。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这尘封两年的感官活动起来,在这两年里受它不能发声的苦已经够多了。如果把话说得流利了,能和弟弟妹妹顺畅地对话,那该是多么幸福。

  男孩又做了做发音练习,等镜中的自己说话说得脸都红了,气都有些缓不过来了,他这才停下来。等气息平复下来后,男孩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开始慢慢地用言语来总结自己: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失去了两年前所有的记忆。我被院长爷爷捡了回来。我的身体情况很糟糕。我是孩子们的哥哥。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我要珍稀每一天。”

  每说一句,男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会熟悉一分。逐渐的,他用这些话语将自己的形象凝聚,有了自己作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的实感。

  这时的男孩才有些明白名字的重要性。几个简单的文字组合,居然承担了如此虚无却又沉重的形象。只要人们一提起某个名字,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某人的影像,这件事细细一想竟然人觉得无比玄妙。

  忽然间,像是另一个灵魂某地从大脑的角落里窜了出来,男孩的瞳孔失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我叫安。”

  下一刻,男孩眼中恢复了神采。他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抹在脸上,等冰冷的水流彻底带走迷糊之后,男孩决定先下楼为强。

  他心里也没有埋怨那个带他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卡特,因为他很清楚最后的选择权还是在他身上,是他自己没有把持好,所以这个羞耻和不光彩将由他自己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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