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八月过了一半,岭南雨季即将过去,暴雨成了一下则连绵数日的冻雨,伴着秋冬一贯的冷湿,吹得人遍体生寒,断山大半山路都封锁起来,只几条难以行走的容许采药山民进入,即便如此也要经许多道关卡盘问。

    阿大扶了一把头上的斗笠,膝上缠好的药包似乎有些松散,这见鬼的雨天!明日该去医师那里再配一服药。

    “大哥,快些走啊,等到了荷阴有的酒吃了。”

    旁边兄弟们不住催促,又说到了荷阴也请医局里面先生配一服药,近来湿气实在重,肩膀与双膝都酸痛难耐,起码要喝几服汤药排排湿气才好。

    “要你说!”阿大拿刀柄杵杵他们,“你去过医局几回?医书上字都不识得!再等一刻,水哥人来了我们便回去,走得太早徐将军要起疑的。”

    近千士卒在雨中又站了近一个时辰,几个胆大的已不奈的跺脚,催促阿大往回走:“现在走不早了,到前面慈溪再耽搁片刻便真晚了。”

    阿大眯着眼朝前看去:“来了。”

    从林间走出一路大军来,个个带着斗笠抿着嘴,朝他走来时只听见沉闷脚步声,为首那人微微垂着头,声音有些嘶哑:“换防。”

    士卒们神情振奋的挥动手臂,原本肃立的队列一下子乱作一团,阿大看了眼对方手下仍排着整齐队列的兵士,脸色难堪的低声呵斥了一句,堆着笑问:“怎么今天来得这样迟?”

    对方好脾气解释:“齐国兵已逃窜至此,徐将军下令各处加强防守,又调了一千人来,人本已很多,前面又翻了艘船,如此便耽搁了。”

    这样……阿大心中了然,有些敬佩的看了对方一眼,难怪如此年纪便已升任千长,他挥挥手,带着士卒们从另一边过去,两军交错时不由得多看了这支队伍几眼。

    士卒们均穿着墨绿衣裳,教雨水沾湿后深似墨色,身上藤甲穿戴得异常整齐,纵然有些兵士藤甲上已有细微破损,亦不减其气势……

    阿大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他脸色有些发白,握着手中长矛问旁边的兄弟:“今日换防迟了多久?”

    “一个时辰?或者不到一时辰……”

    一个时辰……阿大心中一沉,一个时辰的功夫已足以在这细雨中将一支千人队悄无声息的斩首然后再换上他们盔甲。

    “有……”

    阿大的话戛然而止,他从喉咙里呛出一口血来,缓缓低下头才看见早有一柄战刀透过他的藤甲刺了过来,那个垂着头的千长将战刀一把抽出,用他嘶哑的声音吼道:“杀!”

    沉默着的士卒们在这一刻化身虎狼,个个抽出腰间佩着的环首刀朝旁边岭南兵扑过去,换防时队伍被拖得极长,人数少的这一边本不占胜算,又被突袭,许多兵士连战刀都未抽出来便被斩去头颅,割下耳朵,而后躯体才猛地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水。

    卫昀身上箭伤未好,不能久战,被周廷指派离秋看好,除却杀了那岭南兵千长外只杀了几个士卒,他看了眼提在手上的头颅,无论如何还是先找些战马,总不能就这么将人头挂在腰间,简直与匈人没什么两样。

    两刻钟后杀声渐渐止歇,最后一个在地上挣扎的岭南兵也被周边齐国士卒补了刀,周廷甩甩剑上的血过来:“一千岭南军已尽数为我军所灭,战损还未报出来,不过我想不足百人。”

    他扶着卫昀在一边坐下:“我先前说了,千承必然后悔,不是谁都能跟在哥哥马后立功的。”

    齐贵捧着一块印符过来,卫昀接过看了两眼,他虽会说岭南官话,却识不得岭南文字,尤其印符上用的还是晋时岭南用的“勾文”,看了半天也未看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这是千长所用的印。

    “现下已有两块岭南千长印了,正好与我们这两千人相衬。”卫昀把玩了片刻后将印丢给齐贵,“齐千长,前边是什么地方?”

    “将军决意要去悯州与刘、扈两位将军会军?小人愚见,我们就此留在断山也可,像这般与岭南周旋,迟早将整个勐郡、断山郡守军扫荡一空,到时自可安然撤回蓉城。”

    卫昀冷着脸看他,直看得他眼里那团战火灭下去:“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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