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卫昀中箭坠马一事传来时卫珺正与邓氏、信阳长公主在一处赏花,蒋战话还未说完卫珺便冲出去了,信阳长公主见邓氏心神不宁的样子也带着陶懿告退。

    陶懿忍不住道:“卫表兄这是怎么了,又是风寒又是中箭的,听闻在陇右时也伤到过,可见母亲那只玉锁是无用的。”

    “你这孩子,倒为了外人埋怨起我来。”

    “母亲!”

    信仰长公主正色道:“你以为母亲与你玩笑?你姨母已经与我说过一次,昱轩如今年纪轻轻便已是骁骑将军,又有兄弟扶持,日后虽不能袭王位,封侯是免不了的,你与他都好歌赋,又能说到一处去,且有你姨母给你撑腰,日后必不会委屈你。”

    “孩儿还未行笈礼,母亲何以如此匆匆定下婚事?还是以后再说。”

    正是休沐的日子,卫凛难得有兴致将几位重臣都请进宫来赏花,宫里桂花全都开了,一众已过不惑之年的文臣武将兴之所至便在桂树下起舞,卫凛亲自击筑,隔着很远便能听见筑声悲亢激越,仿佛击筑的不过一少年。

    有宫女从远处急匆匆过来,在温常旁边耳语几句,温常神色微变,低声道:“陛下,长阳长公主带着两位小公子到了……”

    卫凛挥挥手:“又不是朝会,既然姐姐来了,那便快请进来。”

    众人都静了下来,温常咬咬牙:“质子万俟淏出逃,卫小公子带人去追,受了箭伤。”

    “伤得如何?”卫广陵疾声问道。

    “似乎并不严重,侍医们已经过去了。”

    卫广陵如梦初醒:“陛下,恕臣失礼。”

    “无妨,令郎是有功的人,你快去看看。”

    卫广陵一走,余下几人也纷纷告退,不多时便走得干干净净,卫凛叹息:“好容易将他们都请过来,一个个走得倒快。”

    比起坠马,卫昀肩上箭伤要更为严重,北辽破甲箭是连寻常盔甲也能穿透的,他未着盔甲,是以左肩被整个射穿,拔箭时便已痛得昏了过去,又在给他上药时痛醒,十月里出了一身的汗,脸色惨白。

    卫昱洵与几个侍从,在里边按着他,低声安抚道:“疼过去便好了,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侍医一出来便被围住了,低声道:“箭已经取下了,只是小公子此前有过肩伤,这次又中箭,伤情更重,已经伤到筋骨,恐怕……”

    “恐怕什么?”

    侍医跪在地上忐忑道:“长公主恕罪,微臣已经竭尽所能,但小公子是伤在骨骼,针石无用,即使保住这只手臂也不过充个样子。”

    “放肆!这种话也是医者该说的?”

    后面宫女侍从全都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卫珺看了他们一眼:“不过是伤了筋骨,有什么医不好的,本宫今日将话放在这里,若是医不好小公子,你们通通问斩!”

    卫凛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劝道:“姐姐消消气,你将他们全都斩了谁来守着昱轩,且饶他们一命,让他们在这将功折罪也好。”

    于是卫昀便被就近安置到了桂宫里,徐广志也从未央宫调到这来看顾他,虽说日日有成群侍医、宫女围着他,到底在宫里,刘姮与周廷都被拦在外面,他只得整日与卫昱洵对坐看无语。

    “哥哥,你看的什么书?”

    “《定州城志》。”

    “真无趣。”卫昀转过头去懒得看他。

    过一会儿又转过头来:“哥哥,你给我读读好不好?”

    “这书无趣得很,恐污了小公子尊耳。”

    “哥哥……”

    “你若觉得无趣便睡一会儿,养养神。”

    “痛……痛得我实在睡不着。”

    卫昱洵叹口气:“你要听哪一段?”

    一月后卫昀终于被获准下地走动,只是他手臂还不能动,教徐广志用布带绑到胸前,单从后面看确实与石冲有几分相似,幸而这不是在陇右,也没那么多好事的士卒叫他“小平陵君”。

    多亏卫昱洵功劳,他从桂宫里出来时已将整本《定州城志》全背下来,直到后来每每提起定州也能想起书里打段话来,虽从未去过,却比定州出身的将军们知道的还多。

    出宫当日周扈几人都过来看他,知道他不爱喝药,多半都拿了甘蜜丸或者别的蜜煎,大包小包摆了一地,徐广志看见后全给收走了:“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些蜜煎还是我替小公子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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