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焦距

    莫云嫣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

    外面那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大片的灯笼火光满眼，走在中间，被两名宫女搀扶着的——

    恰是单太后。

    这短短不过一昼夜的功夫，这女人就仿佛顷刻间苍老了数年的光阴，面色暗沉，鬓角也透出了缕缕银丝。

    她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但是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阴唳的狠劲儿来，本是十分尊贵精致的凤袍穿在身上，看上去竟是那般的不协调。

    莫云嫣看到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情形——

    那是个十分雍容又精明的女人，一直端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可是现在——

    哪怕她也就是被人拥簇着，哪怕她依旧锦衣华服身在高位，可是内在的气质却荡然无存，似乎是自己就已经先把自己给打入了尘埃里。

    明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莫云嫣却是面不改色，坐在椅子上漠然的看着。

    “太后当心门槛儿！”搀扶单太后的宫女小声的提醒。

    单太后闻言，脸色就越发阴沉的难看，一步跨进门来。

    她往当前一站，脸上怨毒的神色就暴露无遗的显现，冷冷道：“见到本宫你连礼都不行了？果然是人之将死，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吗？”

    莫云嫣的目光扫过，视线并没有在她脸上多停，却是定格在她身边跟着的一个嬷嬷手上。

    那嬷嬷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一碗犹且还冒热气的药汤。

    “也不一定！”莫云嫣动也不动，低头扯平了裙摆上的褶皱道：“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好像本宫也是没有必要再浪费精神应对了！”

    单太后的心里一怒，但是想着对方只是在做垂死挣扎就又稍稍压制住了情绪，冷笑道：“不知死活，到了个这个时候你还敢逞口舌之快？”

    “无所谓啊，就算我此时对你再如何的恭敬，你又岂会放过我？”莫云嫣微微一笑，反问道。

    单太后一时语塞，莫云嫣也不管她，只就抖了抖衣裙起身，道：“既然彼此之间已经注定了会是这样不死不休的下场，我又何必伏低做小再去让你称心如意？”

    “你倒是看的清楚形势！”单太后冷嗤一声。

    莫云嫣径自走过去，侧目斜睨一眼那嬷嬷手里的药碗，挑眉道：“毒药？”

    那嬷嬷却未想到她在明知道单太后来者不善的情况下还能镇定如斯，嘴巴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就有些忐忑不安的去看单太后的脸色。

    单太后在婢女的搀扶下落座，想着稍后莫云嫣会有的下场才觉得舒心。

    她接了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才颇为自得的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到了这般境地，也不需要哀家再多什么了，你放心，这药快得很，不会叫你多受苦。你识时务点儿自己喝了，也省得哀家叫人动手，到时候——大家的脸面上都不好看！”

    “这样说来，就是毒药了？”莫云嫣莞尔，那神情还似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

    “你也不用在哀家的面前装糊涂，拖延时间也没有用，哀家不妨告诉你，南宫辰光没醒，你要等着他来给你解围是不可能的了，自己配合一点，咱们大家都方便。”单太后道，唇角忍不住牵起一抹快意讽刺的笑容来。

    “太后要赐死我总得要有个名头吧！”莫云嫣道，语气仍是不徐不缓，“虽然我这区区一条性命微不足道，可就算你贵为当朝太后，也不能随意葬送皇室血脉。死我一个是无所谓，就怕是太后娘娘你后面无法对满朝文武和南宫皇室的列祖列宗交代。”

    她腹中孩儿就是保命符。

    死她一个莫云嫣是微不足道，但是残害皇嗣，这个罪名，哪怕是单太后也吃罪不起。

    她还要扶持南宫方天上位，她还要继续做她的皇太后统摄后宫，自然不肯折在这里的。

    哪怕是现在急怒攻心，也哪怕是现在她对莫云嫣和南宫辰光都恨之入骨——

    也绝对不肯同归于尽的。

    “谁说是哀家动的你？你分明就是害了皇上之后畏罪自裁！”冷冷一笑，单太后道，紧跟着就是不耐烦的冷了声音，道：“被废话了，给她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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