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埋伏



    谢禹的双手被缚在身后,双腿也被拴上了绳索,他被随意丢到了一匹马的背上,随着马匹的颠簸,腹部不断的与马鞍摩擦。



    他的脑袋朝着地,发冠也因为颠陡的小路而散开来,随着他一起上下左右地起伏。



    大脑充血,腹部痉挛…这一切都非常的糟糕。



    但谢禹清楚…此时并没有到再与王赟谈条件的地步。



    他在赶路的路上静静地思考…



    从群杰舍观武打赌…到鹿鸣馆赴宴…再到大彝神庙遇险…之后的村庄…到如今的被俘。



    每一次他都预算好了情况,胸有成竹,可每一次都让自己陷入了险地。



    谢禹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似乎过于高看自己了。



    首先是群杰舍之约,《木机》三式被人觊觎,他本能的觉察到杨开意在公输木玖,所以想一探究竟,从而陷入泥沼。



    再是鹿鸣馆,虽明知这是场鸿门宴,却觉得杨开之流他自己一个人绰绰有余,于是并没有做任何准备,由此还大意让公输木玖误饮那迷酒。



    神庙之中,他尚且以为青天只是一届普通教派,再次让自己身陷囹圄。



    凶宅之中险些被老徐杀死…后又遇青天,若不是老徐,只怕自己早就死了。



    而现在更甚…自己事先都没有准备好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以为凭借书院的名册便能万事大吉。



    谢禹咬了咬牙…自己从小就被誉为燕地神童,自幼修习儒学,三岁识字,五岁识经,六岁能用墨,七岁能舞器。



    后又习得天人算术…十三岁随先生山中学艺。



    先生…谢禹陷入了回忆…



    小事则谋,大事难成。



    一直以来谢禹都对这个评语耿耿于怀。



    谢禹虽敬仰先生,却从来不肯认可先生对于他的评语。



    他一直认为,自己在先生那得不到认可是先生之学与他自幼所学相悖。



    此次主动请缨来到洛邑,也是想证明给先生看,儒墨双修的他,并不输于他那些师兄弟们。



    他现在意识到了…先生所指的根本不是他身上儒学墨学的道统矛盾,而是他的本身,好高骛远,恃才而骄…



    空有一身谋算,却不算人,只算事情。



    这大概也是自己的五炁数术无法进步的原因吧?



    先生会同意…只怕也是有意考量锻炼自己吧。



    谢禹默然地反省。



    殊不知危机已经来临…



    ……



    王赟骑在马上,正严肃地看着手里摊开来的地图绘卷。



    前方便是邙山,穿过邙山直奔前洛凤道,然后顺着洛凤道走不出十里便到了洛邑辖境,按理说这条路线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他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不安。



    “陆苞…”王赟皱着眉头,大声呼喊陆苞的名字。



    却无人回应。



    “司尉。”他身旁一位骑马的吏员抱拳回复道。“陆苞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回来?”王赟有些疑惑。“几个时辰了?你们给他留下的是快马吗?”



    “是快马。”吏员回到。“凉国天水马场的良马,脚程一日可达百里有余。”



    …王赟无言…良久他又开口。



    “十卜,派去前方探路的斥候回来了吗?”



    “回司尉…”刚刚那位搭话的吏员回复王赟。“尚且未回…他们才去半个时辰不到。”



    “这样…”王赟点了点头,这倒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是你…”王赟又开口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你要埋伏我们,会在这邙山上做手脚吗?”



    王赟指了指那连绵的山脉,和两座山之间的谷地。



    “王司尉!”十卜闻言大惊,即刻翻身下马朝王赟稽首。



    “你这是做什么?”王赟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地问你,你如实回答便可。”



    十卜一听,这才从地上小心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俯首抱拳回答王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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