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章(下)



    “岑新锐!”

    就在这时,一个招呼声从前面传过来。岑新锐定睛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距集体户不远的棉地边,而招呼他的则是在地里同生产队里的姑娘大嫂们一道锄草的温丽娟。

    “有事吗?”岑新锐停下了脚步。

    “刚才我回去喝水,碰上文一清来找你,”温丽娟扯过脖子上的手巾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我要他在家里等你,他说先去大队部小卖店一趟,等下再来。”

    文一清来了?听温丽娟这样说,岑新锐立即想到,这人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然不会在出工的时候来找自己。在他的印象中,文一清是知青们最捉摸不透的人。

    他住在隔壁生产队,可却有事无事来集体户转转:他是个劳改释放犯,可不光生产队,就是大队的干部对他都很客气;他不是赤脚医生,可社员有了病都找他,而他居然也能帮大多数人治好;他说自己没有去过县城,可当阙仁东、麻平等讲起衙后街时,他听得非常仔细,听后总是若有所思;和他混熟后,有几次大伙嚷着说去他家玩玩,可他却婉言拒绝,理由是自己家里像个狗窝,不能怠慢了大家。

    当然,更使众人感到奇怪的是,对集体户内的知青,文一清最愿与之交谈的是岑新锐,即便麻平主动贴上去,他也不怎么搭理。更重要的是他虽乐于助人,却谨言慎行得很,几乎从不和他人谈起自己的身世,致使一般人不知他的来历为何,都在想些什么。

    对此,岑新锐亦有点奇怪。他想来想去,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与别的知青不同,能使文一清愿与自己打交道。唯一的一点,就是他记得偶尔的一次,当听他说自己的父亲是岑华年时,对方的眼睛为之一亮,尽管那眼神又迅疾黯淡下去。在与文一清的来往中,岑新锐觉得彼此很是投缘。这除了文一清对他很是关切,劳动、生活上多有关照外,还经常提及坚持学习的重要性。

    不过,既然出工的时候来找自己,那肯定是有事。想到这里,岑新锐拔腿便往集体户跑。只是,当他跑到屋前的坪场上时,发现坐在石辘轳上的并不是文一清,而是数年未见的发小郝治家,正低着头,端详着手里的一个物件。

    “治家,怎么是你?”岑新锐非常惊讶。

    “怎么,没想到吧?”闻听叫声,郝治家扭过头来,一边不无得意地笑着,一边将物件放进斜背着的挎包。

    “还真没想到。”岑新锐点头承认。他上下打量着从小一同长大的伙伴,觉得很有点陌生了。想想也是,自下放至今,两人也就前年春节在衙后街见过一面,再不能像过去那样邀约着,或是在两家所住的院子内下棋,或是在麻石巷道上溜达。

    “你小子,气色不错嘛。”郝治家拍了拍屁股,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岑新锐。

    “你也精神。”岑新锐握住对方伸过来的大手,用劲地摇了摇。

    “彼此,彼此。”郝治家笑了,看着岑新锐掏钥匙开门,问道:“听说你要到公社中学教书去了?”

    “你知道了?”岑新锐觉得真有意思:这个消息,自己也才刚刚获知,马上便传到了发小耳中,足见集体户的同伴们是怎样关心这件事,连温丽娟亦不能例外。

    “当民办教师好啊,”郝治家随着岑新锐走进屋子,四下打量着,说道,“再不要干体力活,还能名正言顺地学点东西——噢,至少能睡一个好觉。”

    岑新锐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循着他的眼光望去,跳入眼帘的是自己和阙仁东等睡觉的床位。尽管公社在给知青点建房时安排的是两人一间,但由于面积狭小,光线阴暗、地面潮湿,一看就知道住着很不舒服。

    “这是你看的书吧,”郝治家的眼光在桌上打量着,“噢,你还在做习题?”

    “收工后没事,画画写写也算是一种消遣吧。”岑新锐顺着好友的眼光望过去:跳进眼帘的是一堆数理化教材,自己昨天晚上看过的《工程力学》还摊开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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