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恩济斋



    在司徒衍的无敌缠功下,我们次日一大早就返回了恩济斋。恩济斋看似是座斋舍,其实内里的真实结构比之皇宫内院也毫不逊色。为了掩人耳目斋内被划分为明斋与暗斋,明斋主济世救人,暗斋主杀人索命。

    斋主深知大隐隐于市的道理,故将明斋坐落于洛阳城东面的一条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再加上恩济斋一向的口碑与雄厚的财力,使得这里妇孺皆知。最绝的地理位置当然要属暗斋,明斋的后身连着一片广袤的森林,是历代王孙公子达官贵人狩猎的场所,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地方正是暗斋的居所。

    曾经在那片森林中大肆狩猎的人们当然不会想到,在这块土地的下面,建造着空前绝后的地下宫殿。明暗之间腹背相依玲珑相通,内里机关地道重重,若有战事爆发,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成为固若金汤易守难攻的城堡。

    像我们这种人当然是走偏门直接进入暗斋,暗斋里并不暗无天日其实是别有洞天,每隔三两丈便立有一根红木柱子,顶端置一颗西瓜大的夜明珠,泛出柔和的光芒,故虽为地底却亮如白昼。处处可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草园林,所有主体建筑均采用黑色大理石材质,配着红色珠柱给人一种华丽中不失**的感觉。

    师父的“忆菊园”在暗斋的最里进,是斋里占地面积最大的院落。这个庭院就是一座大花园,里面种了满园金黄色的菊花。师父平生最爱菊,这里的菊花不受外界自然法则的约束,四季常开不败,师父却嫌少了一份花开花谢的情趣。

    听随侍的童子说师父仍在闭关,得到除夕那天方能出关,近两年师父几乎总在闭关,见一面变得十分难得。

    我是在5岁那年遇见师父的,他说初见我时最难忘的是那双苍凉、绝望而凶狠的眼睛,很难想象这种神情会出现在一个幼童脸上。当时我就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手里紧紧攥着的半块染血的馒头,然后恶狠狠的往嘴里塞,身旁一个老丐倒在血泊中。

    没有人知道那老丐是如何死的,更没有人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记得,一直记得,那半块浸血的馒头,和口腔里浓浓的血腥滋味,从此我的记忆里只剩下血红。师父带我回来收我做了他最后一个嫡传的弟子,并为我取名“无情”。

    我朝着忆菊园拜了拜,不自禁的又摸了摸身上的剑,剑鞘上有三个字是师父当年亲手刻上去的,无情剑。无情之人使的自然是无情之剑,这一直都是师父对我的期许。只有对敌无情才是对己慈悲。

    我居住的院落名为“千落院”,我们这种被列入杀手榜的师兄弟,每人都有一个自己独立的院落。暗斋中的孩子只有在年满16岁通过考核,才有资格参加每年的年试,胜利者便会登上当年的杀手榜。

    杀手榜是我们自幼的目标,它代表了一种荣耀,是对我们不分昼夜刻苦练功的一种肯定。只有登上杀手榜的杀手才能称为职业杀手,只有成为职业杀手才有资格走出恩济斋浪荡江湖。有些人一辈子也未能离开恩济斋半步,当然这也是一种幸福,不用杀人的幸福。

    司徒衍也已拥有自己的居所,但却经常赖在我这里不肯离开。师父为此没少训斥他,无奈此人依然故我,每次都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后来师父念在他屡立新功的份上,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其实以司徒这种性格很难让人与杀手联系在一起,但他偏偏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不能不说委实是个怪胎。

    沈千落是这千落院的前任主人,自我在18岁那年的比试上杀掉她之后,便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她是我师姐,我们曾经在一个寝室里住过,她还一度指点过我功夫,所以我一直都沿用千落院这个名字,这些年来连院里的布局摆设都未曾改变过。

    那是我第一次有预谋的杀人,在我看来,杀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冲动杀人,一种是预谋杀人。恩济斋内的比试很少是不带人命的,因为打败和打死是不同的,打败他让他回去勤学苦练以期有朝一日再咬你一口,这个选择明显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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